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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說它們辦不到?

Top Gear Team Published: 12 二月 2018

挑戰全台最難走的路─力行產業道路(投89線),TG不用Defender,也不用G-Class,我們用最便宜的i10跟Morning。等一下,是誰說它們辦不到的?

Words:Tomi Huang & Jason Yeh / Pictures:Peter Wang

TG的孩子都愛旅行。我不知道Holly是不是被逼的,至少Jason、Peter還有我都愛旅行。然而兩位前輩好像不太相信我跟他們一樣愛旅行,我想或許是因為我對任何事物的態度看起來都很冷淡吧,殊不知內心其實波濤洶湧,出發前幾天都開心到睡不著覺,還特地去買了一件GORE-TEX外套。Holly呢?這次沒有Holly,她退縮了,說是因為怕冷。這理由真的蠻爛的,怕冷不會買暖暖包嗎?不過沒關係,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,到頭來不要後悔就好。(我是在嚴厲什麼)

好啦,其實不能全怪Holly,誰叫Jason把我們計劃要走的力行產業道路形容得那麼恐怖,聽起來跟蜀道差不多難走。之所以想走這條路,不是因為諸葛亮打劉璋,好個情非得已,而是TG想知道i10跟Morning這麼便宜的陽春小車能否通過力行產業道路的考驗。用意就這麼單純良善,完全沒有惡搞的意思。

力行產業道路位於合歡山西側,連接發祥、瑞岩、紅香、力行、慈峰、翠巒、華崗等部落,這樣介紹你一定有聽沒有懂,如果告訴你它一頭是霧社、一頭是梨山,應該就比較有概念了。這條農路於民國76年開發,前身可能是條打獵山徑,據說早期路況沒這麼糟,後來因為超限利用山坡地,加上921大地震的摧殘,現在的力行產業道路,也就是投89線,已是一條逢大雨必坍、怪手隨時待命的惡路。

我們的預算沒英國TG那麼多,不可能用直升機空運i10跟Morning到力行產業道路入口,我們得自己開車過去。討論後決定從梨山進、霧社出,第一天從公司出發走國道5號接北橫、中橫到梨山,在福壽山過夜;隔天走力行到霧社,目的地是埔里的顏氏牧場,晚上跟牛一起睡覺;最後一天沒安排行程,直接走高速公路回台北。那Ray跟Amy到底是誰?有看到車牌嗎?其實Ray就是i10、Amy就是Morning啦。

話不多說,我們出發吧!(好老梗的結尾)

別笑我們傻 Jason:

開陽春小車挑戰力行,或許大家會認為是傻子在做的事,但人生有時就是需要去冒險。行得通嗎?出發前每個人都問我們同樣的問題,但沒試過怎麼會知道答案?

拿了車開始將隨身行李及露營器材等裝備往行李廂塞,我發現居然很容易就裝好、裝滿,其實這車並沒有預期的那麼不堪,即便一上車發現座墊被菸蒂燒了洞,但前方視野清晰,方向盤好轉輕巧,短軸距拐彎也俐落的很。只是,i10這個身長不到3.6米的小傢伙雖然四肢健全,但心臟不夠大顆也擠不出肌肉,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,真要反悔還是有機會的?確定要開著這部車去挑戰全台最險峻的公路?

 

在接入台七甲線之前,一切都表現得中規中矩,高速公路都還可以用90~100km/h的速度輕鬆巡航,直到進入山區,85匹馬力的小心臟開始有些氣喘吁吁,只能維持50~60km/h的均速,要再快一些也行,只是會聽到前方傳來的哀號聲。而且我們才剛開始爬山,接下來還要一路爬到標高1,956公尺的梨山,我可不希望那只有1.25升的小引擎被操掛了,而且也要為第二天最艱難的力行產業道路保留體力,畢竟那才是此次任務的重頭戲。

通往力行產業道路的投89線道跟我們腦海裡的公路不太一樣,它其實只能算是水泥鋪成的羊腸小徑,上坡之陡,眼前只剩天空;髮夾彎之窄,是連i10這麼小的車都無法一次就過,且路邊就是讓人寒毛直豎的山崖。我必須相信i10,即便有時感覺它就快要投降了,但最終它還是一步步緩緩爬上坡頂,讓我忍不住想親吻方向盤,大喊:「Ray你真的好棒棒!」

Tomi:其實Ray仔跟Amy能從力行全身而退,就值得你為它鼓掌了。我懷疑其中一兩個坡有將近45度那麼陡(搞不好還超過),只見Amy的小引擎轉速拉得好高好高,兩顆小前輪拼命想往上爬,偏偏畫面還是慢動作。把它想像成《Cars》裡的角色,當時的表情大概是……便祕的臉吧。

便祕歸便祕,最後還是順利解出來了,可喜可賀。對Amy來說,爬那種陡坡真的很要命,還好車頂行李不多,不然要是裡面有幾件重物往下滑,可能就翻車了。坡度沒那麼陡的時候,我發現Morning的油門反應比i10稍快,雖然兄妹倆引擎本體是同一具,出力也一樣。

如果我誇獎它的四速自排,明天起床鼻子可能會變長,這麼陽春的變速箱絕不可能給你什麼出乎意料的感受,它就只是個公務員,職稱叫變速箱,負責換檔,朝九晚五,如此而已。不過它也沒有什麼明顯的頓挫感,整體動力品質……尚可,至少這三天我開了它兩天,覺得不至於掉漆到哪去。

Jason:經過長達三天的極限挑戰,這部i10的表現是否改變了我原本對它的看法(我開i10的時間比較長)?老實說一部售價不到50萬元的入門小車除了輕巧靈活之外,它能給的東西並不多,但有一點我特別想提到的就是信賴感,很單純的機械架構,沒有任何複雜的電子裝備,在這條沿途由怪手挖出的泥巴路及破爛柏油所組成的險峻道路上,它即便渾身泥濘,有一顆輪胎還漏了氣,但車身剛性始終不錯,也沒傳來吱吱喳喳的異音,懸吊依舊軟Q,汽油也吃得不多,一趟500公里下來就只加了一次油,真沒啥好挑剔的。我們甚至建立起兄弟情感,美中不足的只有那台收音機,沿路我只聽過一首歌,就是嚓嚓嚓嚓嚓……

傷痕累累的台灣 Tomi:

我有想過義美夾心酥的包裝在高山上會變得胖胖的嗎?沒有,因為我是個不折不扣、如假包換的「台北俗」。不過我可不是飼料雞,宅歸宅,並不排斥往外跑;不常冒險,不代表害怕冒險。開Morning走力行算不算冒險?前輪驅動,而且

只有85匹、12.3公斤米,底盤也沒比較高,如果連Jason跟 Peter都覺得有點冒險,手套、雨鞋、拖車繩都帶了,那對我來說,絕對是冒險。

當然我也愛兜風,哪個愛車的不愛兜風?兜風不一定要開Z4,Morning可以,

i10也行。所以在挑戰力行之前,光是北橫接中橫那一段,一會逆著刺眼的光,一會又被史帝芬金式的迷霧包圍,我已經覺得不虛此行,也更加熱愛我的工作。

Jason:該怎麼看待這國內售價最便宜的兩部小車?通常人們會覺它們哪兒也去不了,但真的開去力行產業道路會發生什麼事?如果沒人做過,那TG來試試看吧!事實證明這兩部車的能耐比預期要高。

其實之前我曾經騎摩托車走過這條路,當時並不算太難,不過這次是i10跟Morning,一開到投89線道入口時我猶豫了一下,路又窄又彎且幾乎沒護欄實在太險,不過開一段路後發現兩個小傢伙的適應力還不錯,許多比髮夾還髮夾的彎都還轉得過去。

Tomi:台灣真的很美,前提是不去看那些毫無設計感的醜陋建築(到底要比價不比圖到什麼時後?),還有那些清楚呈現台灣人有多自私的東西,那些各自為政的鐵窗、遮雨棚和無敵頂加。想避開這些,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避開人群,力行產業道路可能是你開車遠離塵囂的極限,再來就只能徒步登山了。

Jason:在這條路上遇見的車幾乎都是四驅休旅車,我們就像是突然闖進酒吧裡的不速之客,每個人都盯著我們看,有點瞧不起人的感覺。不過就是一條小小的產業道路嘛,跩什麼?

沿著山壁的之字型路線爬上又爬下,有些路段的陡峭程度早已超過常規,聽那引擎掙扎的聲音還真會讓人擔心,但這時已沒有其它選擇,就只能油門到底,然後把一切交給它,有幾次開到頭皮發麻,還好最終我們全身而退。

 

剛準備開進最艱難的路段,就發現怪手正開挖被落石阻斷的道路,心想這車到底過不過得去啊?即便過了這一關,接下來不時還是會有比籃球還大的碎石散落在路邊,好不刺激。可頭都洗一半了能怎麼辦?只好告訴自己別想太多,開就對了!

爛到不行的路面讓車子跳啊跳,感覺五臟六腑都快要移位了,那避震器受的了嗎?到底還有沒有作用?當我們終於又回到正常路段,那軟Q的回饋與吸震能力也跟著回來了。很好,總算鬆了一口氣。

Tomi:

但,走完力行,我的心情百感交集。台灣是個年輕的島,非常脆弱,這條路的上邊坡和下邊坡就各有一條斷層帶,地質破碎、風化嚴重,而且坡度很陡。這種地形高度需要天然植被保護,可一路下來,我看到的是更多的經濟作物,早期以蔬菜、水果為主,現在茶葉也很流行。

不意外,它本來就是一條產業道路,有這些東西再正常不過,只是親眼目睹傷痕累累的台灣,那種感覺實在不好受。我不是基督徒,不太喜歡一天到晚說自己有罪,然而眼前這滿目瘡痍的景像使我不得不那麼做,低下頭、閉上眼,細數自己的罪。我這輩子吃過多少高冷蔬菜?喝過多少高山茶?太多太多了,尤其是高山茶,它大概是我最愛的飲料。還好我不愛吃水果,否則罪加一等。

這議題非常嚴肅。遷村、封山,讓大地休養生息,在台灣為什麼那麼難?投89沿線所有部落居民加起來也才多少人,執行面絕對不難,純粹是觀念問題。據說政府一度想限制通行力行產業道路的卡車噸數,這聽起來像是日本或歐洲某先進國家會做的事,無奈台灣終究不是一個先進國家,結果當然是遭到強烈抗議,最後不了了之。

我不想討論台灣是否太過自由,那又是另外一個議題了。我想說的是,如果市場對高山作物的需求大幅下降,降到無利可圖,或許高山農業就會被自然淘汰,這樣就沒有公不公平的問題了。可能嗎?我希望,所以從自身做起,下定決心今後不吃高冷蔬菜、不喝高山茶。買個保險好了,除非在不知情的情況下。

Jason:

我說Tomi你就別想太多了,台灣人的習性你還不瞭解嗎?我還是來比較一下這兩台車的差異吧。我認為i10的避震器設定及吸收衝擊力的質感比較好一些,而Morning則會出現多餘的彈跳,不過引擎的油門反應比較輕快。

別小看這兩部車,雖然便宜,但連續三天開下來,座椅的支撐性還不錯,脖子、腰或背並沒有出現痠痛或老人症頭,這點還滿重要的。

Tomi:

我覺得兩台小車操控都不算太差,均衡性還不錯,車頭沒有沉甸甸、車尾不會輕飄飄……好吧,我講得有點心虛,我承認。但畢竟強拉人家上力行已經很沒良心了,何況城市才是它們的舞台,就當做善事、積陰德,放了它們吧。

另外它們有一個明顯不同的地方,叫方向盤。i10的方向盤還真不是普通的硬,幸好我有雙歷盡滄桑的粗手,沒種過田、沒做過家事的可能會被它磨破,而且它不只又硬又粗,也很重。Morning的就溫柔多了,包覆的皮質很細緻,低速時非常輕手。我這麼說並不代表我喜歡這種回饋感,而是一輛現代小車(這裡的現代是指時間的現代,不是Hyundai)應該要有這種回饋感。

地球不是人類的

帶著有點沉重的心情回到凡間,我們在清境農場的7-11稍事休息。如果說剛才的景象滿目瘡痍,清境就更加不忍卒睹了,我幾乎不想,或者應該說不敢往兩邊看,因為實在太醜了,一看傷眼、再看傷心。小瑞士?WT*!好好一座山被啃得像顆瘌痢頭,除非你的眼睛內建Photoshop,可以把那些醜陋的民宿模糊化或乾脆直接修掉,不然這裡到底哪裡像瑞士?密密麻麻的民宿每到假日甚至把水都用光光,導致管線末端的仁愛國小無水可用,住宿學生連澡都沒得洗,更不用說洗碗了。

負面情緒累積到我快要爆炸,還好接下來我們要直奔顏氏牧場,那裡有療癒人心的萌犬和萌牛,簡直就是我的救贖之地。Jason跟Peter也超愛這裡,這兩個假日一定往外跑的中年男子四處為家,今晚,顏氏的離地帳就是他們的家。我當然也要主唱僕隨,離地帳對他們來說乾爽、舒適甚至有點豪華,對我來說則是如野外求生般的原始體驗。說到野外求生,睡到一半聽見跟你只有一布之隔的牛不斷反芻再反芻,那種感覺挺奇妙的,而且牠們整晚趴趴走,還撞了我的帳篷一下,天搖地動,有夠驚嚇,害我一直想到《失落的世界》裡暴龍把頭鑽進女主角帳篷裡的畫面。

顏氏的離地帳密度很低,草原還是一大片,希望他們永遠不要擴建。我想應該不會,因為這裡平日是不營業的,老闆看起來就不像是個短視近利的人,把喜馬拉雅山當廚房的人,怎麼會短視近利呢?我們平日進得來是託Peter的福,他來過好幾次,算是熟客,事先跟老闆講好就可以來,沒人招待就自便(當然錢還是要記得付啦)。我好欣賞這種經營方式,有種無為而治的瀟灑,能與萬物和平共處,共存共榮,是種智慧,也需要雅量。如果清境那些民宿業者能有一點這樣的瀟灑、智慧和雅量,台灣就不會這麼殘破不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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